故名思义,“口水羹”就是加进了口水的粥糊。(嘿嘿!希望不要就此将您吓跑!)
“口水羹”是笔者自作主张为其另起的一个别名,为了使读者对这东东有个形象直观的了解,而用了这个直意的代名,用得未必贴切。在腾冲,它的真实名称应是“炒面渣”(借用渣:音zha发第三声)。此字在方言里,是专门用于表示食物种类中譬如粥、羹.....等此类糊状熟食的笼统称谓。不过,这里用渣来代替,只是因为两个字发音比较接近,而字义却是大相径庭的!
我们这个地方,中原文化引入较早,传统思维和旧观念显得根深蒂固,某些方面甚至是被“发扬光大”了的。即便普通人的一生,也必需历经多次的封建“礼信”!有些居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!打从娘胎里爬出,这些旧事物总无时不在地困扰着人们。从婴儿时期的“满月”、“百天”、“满岁”到长大后的成人礼,然后从五十岁开始,每隔十年都要进行的生辰祭祀活动,一直到百年归终后的“风光大葬”。其间,诸如盖房起屋“喜乔迁”,男婚女嫁“三十六”,甚至死后都要做“五七”、“周年”、“脱孝”等等名目繁多,大大小小的各种“功课”!少说也会有十来次呢,乖乖!
谁家里但凡有桩大事小情,那就是食者的节日了!通常情况下,每家至少要么祭出“四盘四豉”,要么就上“八道碗”!随便摆个七八十桌是很普遍的事情!不管是吃得动的,“吃不动”的,人可以不来,主要是“人清”一定要到!没钱挂礼的,最起码要翻出块以前自家请客,别人送来却一直舍不得用过的“丝光垫单”,到坐客人家“人清处”记上,后面注明送礼人的大名,之后方可心安理得地入席就餐。要不然,如主人家的席面缺盐少油,令你食得不爽!则你就连出门之后想破口大骂的“例权”也要被自动取消,以后摆酒如想请请这家人,人家最多送你一个字 --- “呸!”
随着老百姓的生活一天天“滋润”起来,吃酒的场合更是越去越多了!气氛也更浓烈!可是,一盘盘的大餐却愈加“难动”了!道理十分简单:今天的人们,不再把那昔日里“风采无限”的“大酒席”当盘“菜”了!现在那些食者,己是不一般的“斯文”,哪怕是最讲究的“三滴水”!也丝毫吊不起他的任何胃口,多数人就那么寥寥吃些主餐前的甜白酒、糕点之类,正席多半是少有动弹的,最后心情好就喝点饮料,把那包压席烟几个人散散,稍后便起身与主人套话几句,随即扬长而去!
待食客散尽,剩下主人家那几双呆眼是傻定了的!此时的情形是:“人清”倒也接了不少,通常说来,结婚、“抬重”这类的“大礼”,都会使主人略有赢余的。可偏偏这里是个崇尚“节俭”之风的起处,放眼望去铺天盖地的尽是一桌桌菜肴(很多菜可以说原封未动!),就要倒进泔水桶时,一家人的叹息之声竟也此起彼伏!(嘿嘿!原来浮华虚荣方为上上之风矣!)
说到这般时分,大家跷首以盼的“炒面渣”也将露出水面了!可以说,此物是以前饥荒年间的一件副产品。生于七十年代初往前那拨人,应该是会记忆犹新的,由于生活的苦,现实的“酷”,人性也是扭曲着的!风俗传统不得不讲,为了维系本家在家族中的地位,那些礼数就必需要到,以至于借钱赊米也要硬着头皮做排场!却总是入不敷出。那年头穷呀!做客的人,多是送一尺土布或者两包“阴阳心”饼子,却足以让一家上下蜂拥而至“吃大户”了!主人心上的苦水,还得自己悄悄去屋后的阴沟里倒掉呢!
但人的脑子终归活络,苦日子里也能熬出些许人生“精华”来。就说“炒面渣”这玩意,不知是谁在哪个时候,一不留神便成了这东东的始作甬者。那些舍不得扔的剩菜,热来热去眼看就快变质了。他却把己淘过的剩米晾干拿到锅中炒热,然后到磨坊碾成米粉,回来再把所有残羹剩菜一齐倒入大锅中熬煮!随后把米粉撒入加上一点盐巴味粉再熬个半晌。忽然间,竟有一股奇异的香味,不可思议地从锅中溢出!待熬成稠糊状后,盛到碗中加一点红辣椒油......那份香呀!那口感呀!总之你绝对不可能相信,它的原料竟是如此这般不值一提!它最大的特点:就是晕菜越多越正点,多食却也不腻!两三碗下去,肚子豉了,还想拎个小桶什么的拿回家慢慢热着吃,居然还越热越好吃,越热味道更醇香呢!
现在的人呀,早不把那通酒席当回事了!但随后的“炒面渣”,却少有不爱吃的。即便有,也只是那些骄嗔做作,在本地被称作“貂婵”(刁馋)的那部份!其实,他们也从不否认“炒面渣”的好味道,只是心里那种对“口水菜”的所谓“过敏”反应作祟,迫使自己“残忍”地将其无端排斥掉罢了!